转学生本以为今天会平安无事地过去。
祁青檀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,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连翻书的声音都放得很轻。可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还是黏在他身上,像某种无声的审判。
那些目光里,有打量乡下老鼠的恶意,也有惊艳于他容貌的灼热。但更多的,是一种猎奇般的探究,仿佛在看一件被意外摆放在奢侈品橱窗里的廉价品。
——他厌恶这种注视。
但命运似乎偏要和他作对。
午休时间,他被几个人堵在厕所隔间里时,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
后脑勺重重磕在瓷砖墙上,眩晕中他看见几张带着恶意的笑脸。
为首的男生笑得灿烂,脚边放着一个装满冰块的大塑料桶:“新来的,你好啊。”
话音刚落,一整桶冰块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。
寒意像无数根细针,瞬间刺穿皮肤,扎进骨髓。
祁青檀不禁打了个哆嗦,牙齿不受控制地磕在一起,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。
冰水顺着衣领灌进去,校服湿漉漉地黏在身上,冷得像一层裹尸布。
“别这么紧张嘛,”有人拍了拍他的脸,指尖沾了冰水,故意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湿痕,“这叫‘冰桶挑战’,是华新的传统迎新活动。”
男孩冻得嘴唇发白,指尖发麻,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雾气。鸡皮疙瘩一层层冒出来,又很快被新的寒意覆盖。他想说话,可喉咙像是被冻住了,只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那些人离开时,顺手带走了他的手机,又反锁了隔间的门。
“好好享受吧,转学生。”
他被困在了这里。
冰水渐渐渗进鞋袜,脚趾冻得发痛。他试着敲门,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。没有人来。就算有,大概也只会装作没听见。
祁青檀慢慢滑坐在马桶盖上,湿透的校服紧贴着皮肤,寒意一点点抽走体温。他试着蜷缩起来,可关节像是生了锈,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变得艰难。
……算了。
反正不会有人在意他。
他盯着隔间门上的涂鸦,忽然觉得有点可笑。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里,有告白,有脏话,有考试答案,唯独没有求救信号。
于是垂下头,开始数数。
从零开始,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数,像是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还清醒。数到叁百时,他的思维开始变得迟缓,呼吸也变得轻飘飘的。
……会死在这里吗?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又被他自己按了回去。
太矫情了,他想。
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很久之后,门外才终于传来脚步声。
锁舌“咔哒”一声弹开时,他几乎以为是幻觉。
他试着抬手去推门,指尖碰到金属把手的瞬间,被冰得缩了一下。可门真的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