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门开启,齐诗允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潮入来,还有熬夜工作后挥之不去的、混杂着咖啡与疲惫的气息。
&esp;&esp;她妆容精致,却也难掩眼下的青影,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,燃烧着一种职业女性特有的、近乎亢奋的专注余烬。雷耀扬接过她脱下来的大衣外套,她则弯下腰,径自去拥抱热情迎接她的杜宾犬。
&esp;&esp;“雷太没看到我?”
&esp;&esp;“你眼里只有warwick?”
&esp;&esp;男人站在一侧,一副假意呷醋的神态。
&esp;&esp;齐诗允白了对方一眼,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把自己整个人抛进沙发里,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。她继续抚摸身侧warwick油光水亮的黑色皮毛,看着雷耀扬玩笑道:
&esp;&esp;“雷生,你几时才肯把扯旗山醋王的封号让贤?”
&esp;&esp;“我都不敢想象warwick这么乖,居然是你养的狗———”
&esp;&esp;女人皱眉,顿了几秒,抬起头用鼻尖去嗅空气里残留的ore雪茄味道,发觉了不对劲:
&esp;&esp;“喂?你食烟?”
&esp;&esp;“不止一支吧?”
&esp;&esp;“嗯……”
&esp;&esp;“因为我太太忙于工作彻夜未归,所以我夜不能寐,我一直在望穿秋水的等你回家———”
&esp;&esp;说着,他也倒入沙发里,将齐诗允揽在自己臂弯下。
&esp;&esp;对方把他轻轻推开一点距离,对他的说法半信半疑。这男人失眠的原因,或许还有那天在日料店的意外偶遇……
&esp;&esp;“口甜舌滑。”
&esp;&esp;“我就知你戒不掉烟,这个借口太烂,麻烦下次换一个。”
&esp;&esp;女人顺势靠在雷耀扬怀里嗔怪道,但通顶捱了一夜太累,她已经没有余力再多思量计较,只得暂时把心中隐忧默默消化。而就在这时,对方修长的手指轻柔按在她两侧太阳穴上,力道舒缓,低沉声线自她头顶飘落:
&esp;&esp;“已经提前放好热水,你洗个澡,好好睡一觉。”
&esp;&esp;听过,齐诗允轻“嗯”一声,闭上眼,蜷进对方温暖胸膛前,听那让她安定的稳健的心跳,已经被他熟悉的体温驱散了大半通宵工作的倦意。
&esp;&esp;宽绰的按摩浴缸里,水流汩汩翻涌,蒸腾起氤氲的热气,将冰冷的空气隔绝在外。
&esp;&esp;齐诗允整个人沉在温热的水中,只露出肩膀和头颈,她闭着眼,任由水流冲刷通顶熬夜带来的僵硬与疲惫,将昨夜鏖战的硝烟洗净。
&esp;&esp;紧绷的神经在热水的包围下,令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,身体终于有了一点松懈的迹象。
&esp;&esp;雷耀扬坐在对面,健硕胸膛以上裸露在水面,水珠沿着他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丝丝滑落。他背靠光滑的缸壁,目光却穿透层层蒸腾的水雾,落在对方那张卸去精致妆容、带着疲惫却依然清丽的脸庞上。
&esp;&esp;“今早报纸一出街,舆论风向彻底扭转。”
&esp;&esp;“现在矛头全部指向长河集团,也算没有白费我们苦捱一晚……”
&esp;&esp;齐诗允一边谈及自己的工作,一边把玩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,水波温柔地荡漾,触碰着彼此肌肤。
&esp;&esp;这本该是爱侣间最私密放松的时刻,但雷耀扬听过她这番话,却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。
&esp;&esp;他看着她舒展的眉眼,想到她正全心全意为之效力的女人,那双可能正在暗中挖掘他与雷昱明致命秘密的眼睛———
&esp;&esp;“诗允,做公关这行,太耗神。”
&esp;&esp;男人的声线在回荡在空旷空间里,被水声和湿气裹挟,显得有些低沉模糊,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他伸出手,指尖划过温热的水面,带起细微的涟漪,轻轻摩挲了一下齐诗允搭在缸沿、微微泛红的手腕:
&esp;&esp;“九七之后,风浪更急。”
&esp;&esp;“看你成日搏到尽,眼睛都熬红,我担心你身体顶不住。不如……考虑换份轻松点的工作?”
&esp;&esp;“我朋友的出版社正好缺个编辑职位,闲暇时间多,年薪不低,也不用成日同豺狼虎豹打交道。”
&esp;&esp;男人指腹抚摸着她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,动作带着怜惜,语气却刻意放得随意,就像是不经意的闲聊。这是他极少有的、近乎直白的干涉,一个包裹着“关心”外壳的试探气球,将真正的意味隐藏在关怀的水波之下。
&esp;&esp;齐诗允听过,却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微微侧头,目光似乎透过蒸腾的热气,望向了某个充满力量与激情的回忆深处———
&esp;&esp;九六年快活谷马场,那个阳光刺眼的上午。
&esp;&esp;钟梓淇作为首个女骑师,回港参赛初战失利。千里马失足招致一堆男性记者非议,但她…却意外结识了此生伯乐,施薇。
&esp;&esp;迷朦的水汽把女人的眼眸显得格外湿润明亮,她反手握住雷耀扬带着水珠的手指,语气玩味:
&esp;&esp;“豺狼虎豹?”
&esp;&esp;齐诗允唇角勾起一抹混合着疲惫与骄傲的笑意,用自己的手指交扣住方手指缝隙:
&esp;&esp;“边个豺狼敢近身?”
&esp;&esp;“以前做记者,总是受到老细各种限制选材和内容…现在不一样,和这个世界的污糟事去做斗争的方式,还有很多种。”
&esp;&esp;“你都说九七风浪急,言论自由慢慢会受限,出版社…也不是那么好做的。”
&esp;&esp;“况且,我应承过vicky,只要viargo一日在,只要她需要我,我就一定会撑她到底。”
&esp;&esp;女人微微坐直了些,声音带着一种被热水蒸腾出的、近乎亢奋的音调。水波在她丰盈的胸前荡漾,也不用再多讲,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&esp;&esp;那对眼里,燃烧着对施薇手腕和能力的崇拜,以及对这份事业价值的深切认同。
&esp;&esp;水声哗哗,蒸汽弥漫。
&esp;&esp;雷耀扬的手指在她坚定的握力中微微僵硬。她的每一句话,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他试图将她拉离风暴的微弱希冀上。
&esp;&esp;跑马地的救命之恩,并肩作战想要“改变世界”的豪情,对施薇无条件的信任与追随……这些,都构成了齐诗允精神世界里,坚不可摧的壁垒。
&esp;&esp;现在,他试图撬动这壁垒的一角,无异于白费口舌。
&esp;&esp;而林舒雯那一头……
&esp;&esp;他本想问问看身前女人,施薇对于自己表妹受困台北的情况有何动作,但他思索少顷,还是决定按下不表,以免齐诗允卷入更复杂的漩涡里。
&esp;&esp;其实也无所谓,施薇有什么行动不紧要。反正凌晨三点,他蓄谋的计划就会着手进行。
&esp;&esp;男人沉默着,任由对方扣紧他的手,目光却沉沉地落在不断翻涌的水面上。水波倒映着天花板上朦胧的灯光,扭曲、破碎,如同他此刻心境。
&esp;&esp;满室氤氲水汽,如同化不开的迷雾,模糊了浴缸中两个紧密相依的身体。
&esp;&esp;齐诗允说出的每一句话,都是投向深渊的石子,终将激起滔天巨浪,将他和她,一同吞噬。他试图将她拉离风暴的微弱恳求,在她对公道的执着和对这份工作的忠诚面前,脆弱得就像水面的泡沫…一触即破。
&esp;&esp;“…嗯。”
&esp;&esp;最终,他只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回应,低沉,喑哑…被水声轻而易举吞没。再无涟漪。
&esp;&esp;片刻后,雷耀扬缓缓抽回手,围抱住女人,将身体向后,与她更深地沉入水中。可尽管温热的水包裹着彼此,却依旧不能驱散他心底的寒意。
&esp;&esp;而齐诗允,被满池热水泡得有些昏昏沉沉。
&esp;&esp;浴水无序晃荡,沿浴缸边缘向外倾洒,浇湿满地鎏金瓷砖。
&esp;&esp;潮热的虚空被男人昂立的粗硕填满,她忘情地闭上眼轻吟,将身体更深地滑入对方温暖怀抱和水流中。
&esp;&esp;齐诗允翻过身,将丰盈的胸乳紧贴住雷耀扬雄阔的肩线,指尖在他凹陷又突起的背肌上划出一道道绯色纹路,在两人唇与唇触碰到的刹那,身体几乎要融化……
&esp;&esp;每一处细腻都被周到抚慰,每一寸肌理都浸泡得酥软。
&esp;&esp;每一次浮沉,她都被他进得更深、抵得更紧、塞得更胀……
&esp;&esp;阵阵爽意蔓延进脊椎,激得皮肤上的毛孔都快要绽开,疲乏的大脑已然混沌不堪,只剩下纯粹的生理性的反应与之纠缠。
&esp;&esp;热水滚烫,蒸汽氤氲,像一场柔软的囚禁。
&esp;&esp;水波随着他们细微的动作荡漾,一下下拍打着缸壁,&esp;发出阵阵旖旎的声响。
&esp;&esp;女人被带引着,背靠对方胸膛,他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,将一只手臂横在她胸前,指掌不轻不重地揉捏着,力道精准而狎昵,仿佛在掂量一件属于他的温润玉器。
&esp;&esp;她的头微微后仰,枕在他肩上,睫毛湿漉漉地颤动,喉间溢出极细微的、猫一样的呜咽。男人的吻落在她耳后,沿着颈侧敏感的肌肤一路向下,湿热触感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占有欲,像慢性毒药延宕进身体。
&esp;&esp;雷耀扬把另一只手潜入水下,长指探入那片已经浸泡得绵软的花阜,沿着边缘不急不缓地打着圈研揉,感受着她骤然绷紧的腰肢和抑制不住的战栗。
&esp;&esp;“雷…”
&esp;&esp;她难耐地唤他,声音被水汽蒸得酥软破碎。
&esp;&esp;“嘘。”
&esp;&esp;男人将气息喷在她耳廓,更添一分玩味的撩拨。
&esp;&esp;掌心动作愈发孟浪,几根手指加重了力道与速度,精准地碾磨那处微微凸起的脆弱花核。齐诗允仰起头,嘴唇微张,就像离水搁浅的鱼,所有的呼吸和呻吟都被搅动得紊乱不堪。
&esp;&esp;水面晃动愈烈,她的脚趾绷紧,条件反射地蜷缩起来,雷耀扬他感受着她的内里从最初的柔软湿润逐渐变得剧烈收缩绞紧,就像无数张小嘴贪婪地吮吸着他的手指,涌泄出与池中水完全不同质感的腺液。
&esp;&esp;就在齐诗允几乎要攀上顶峰的那一刹那,他却骤然抽离。
&esp;&esp;女人不满地扭动,发出近乎哭泣的哀求。
&esp;&esp;雷耀扬却扳过她的脸,深深地吻住她,吞掉她所有声音。
&esp;&esp;同时,腰身猛地向上一顶,将自己炙热坚挺的肉茎再次埋入她的最深处。
&esp;&esp;热水包裹住紧密相连的身体,他抱着她,开始缓慢而有力地动作,每一次进入都又深又重,碾压她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。
&esp;&esp;而齐诗允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甜蜜的酷刑,任由他引领着,在情欲的波涛中载沉载浮。
&esp;&esp;满室弥漫着糜艳春色,而此刻,她并不知雷耀扬那双隐藏在氤氲水汽后的眼睛,正翻涌着怎样深沉的忧虑与冰冷的决断。
&esp;&esp;莫扎特的单簧管协奏曲在他脑中切换到了第三乐章,而这轻快跳跃的音符下,是湍流奔涌的悲怆底色。
&esp;&esp;维港的夜,透过雾气,在浴室的玻璃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光影,斑驳的水痕如同被命运嘲弄的鬼脸,从远处窥视着人心。